不論是陳年舊事，還是新近發(fā)生，只要涉及師德問題，總會激起軒然大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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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月15日，中國人民大學出臺史上最嚴師德規(guī)范系列文件——《教師職業(yè)道德規(guī)范》《師德建設長效機制實施辦法》《教職工紀律處分暫行規(guī)定》，直指師德師風建設，尤其引人注意的是，文件將對學生實施性騷擾或與學生發(fā)生不正當關系、與有利益關系的在校學生發(fā)生戀愛關系等內容納入師生關系方面的違規(guī)行為。該系列文件還強調，對他人實施性騷擾或與他人發(fā)生不正當關系的，給予警告或者記過處分，情節(jié)較重的，給予降低崗位等級處分，情節(jié)嚴重的，給予開除處分。
而此前，北京大學校長林建華在該校教師職業(yè)道德和紀律委員會專題會議上強調，將繼續(xù)完善《北京大學反性騷擾有關規(guī)定(建議稿)》，盡快推動制度體系的健全和落實。據悉，北大已建立教師職業(yè)道德和紀律委員會及其調查處理機制，嚴格執(zhí)行師德一票否決。
師德失范事件接連發(fā)生，究竟為什么?規(guī)范師德，我們還要做哪些?
制度建設層層加碼 把師德擺在首位
師德問題從來不是什么新鮮話題。簡單梳理，師德失范行為主要涉及三方面：一是學術道德失范，在科研工作中弄虛作假、抄襲剽竊、篡改侵吞他人學術成果、違規(guī)使用科研經費以及濫用學術資源和學術影響。這類失范行為大致源于現有科研評價體系下，教師群體“急功近利”情緒的蔓延。二是影響正常教育教學工作的兼職兼薪行為。教師薪酬相對其他職業(yè)，收入偏低，迫于生計，在商業(yè)利益驅動下，教師的兼職兼薪行為成為被動選擇。三是對學生實施性騷擾或與學生發(fā)生不正當關系。受社會上“錢權交易、權色交易”不良風氣影響，個別教師利用自己的學術權力做出有違師德甚至觸犯法律的行為。
最近一段時間，涉及師生關系的敏感事件屢屢曝出，而當師德問題再次引發(fā)公眾關注時，記者梳理發(fā)現，事實上，有關師德建設和規(guī)范的制度性安排正在層層加碼，越來越嚴。
早在2005年，教育部就曾出臺《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師德建設的意見》，明確各級各類學校要把師德建設擺在教師工作的首位;2014年，教育部印發(fā)《關于建立健全高校師德建設長效機制的意見》，劃出高校教師師德禁行行為“紅七條”，具體包括在科研工作中弄虛作假、索要或收受學生及家長的禮品、對學生實施性騷擾或與學生發(fā)生不正當關系等內容，并強調師德考核不合格者在教師職務評審等環(huán)節(jié)實行一票否決;今年年初，中共中央、國務院印發(fā)《關于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》，要求強化師德考評，體現獎優(yōu)罰劣，推行師德考核負面清單制度，建立教師個人信用記錄，著力解決師德失范、學術不端等問題;2月，教育部發(fā)布《關于全面落實研究生導師立德樹人職責的意見》，明確對有違反師德行為的研究生導師，實行一票否決;3月，教育部等5部門還印發(fā)《教師教育振興行動計劃(2018—2022年)》，強調將師德教育貫穿教師教育全過程，作為師范生培養(yǎng)和教師培訓課程的必修模塊。
從一系列文件可以看出，在教師評價和職稱評審等關乎教師職業(yè)生涯的關鍵環(huán)節(jié)，師德位居最重要的位置。
上海交通大學教授李建強指出，很多高校都加強了師德規(guī)范建設力度，比如評優(yōu)晉升師德一票否決制、科研學術道德規(guī)范、教學要求規(guī)范等。另外，很多學校成立了教師工作部，主要統(tǒng)籌教師的思想引領和管理服務，在解決教師實際問題過程中加強思想引領和制度規(guī)范，統(tǒng)籌推進教書育人實效。
號召多措施少 處置規(guī)定沒落實
“教育部的要求無疑是剛性的，但關鍵是怎樣落實到位。”李建強指出，“據我觀察，多年來各地各校的師德教育一般號召比較多，針對性措施少;他律宣傳多，自律強調少。師德畢竟更多屬于思想精神范疇，需要有更多內在的道德情操調適作為支撐，單有外在制度規(guī)定，不一定能收到很好的效果。”
此言不虛。一系列強政、一條條紅線似乎并未從根本上解決師德失范問題。
“可以說，相關規(guī)定很具體，措辭很嚴厲。然而現實中，相關處置規(guī)定并沒有落到實處。”媒體人胡印斌曾在本報撰文指出，一方面，有些高校在處理類似丑聞時過度寬縱，往往習慣于遮遮掩掩，不愿公開處理，擔心影響學校聲譽。而且，有些當事人還有一定的學術地位，頂著各種頭銜和光環(huán)，學校處理起來有所顧忌。另一方面，學生與教師之間權利不對等，以及社會輿論環(huán)境不寬容、不理性的表現，往往讓遭受性侵害的學生心存顧忌。
浙江大學公共管理學院、中國科教戰(zhàn)略研究院教師林成華則坦言，師德失范行為屢禁不止的原因之一在于治理體系不完善。“首先，師德失范問題治理沒有統(tǒng)一的歸口部門。而師德評價考核機制匱乏，缺少統(tǒng)一標準，考核程序較空泛，導致師德建設容易流于形式。此外，學校在教師培養(yǎng)過程中重師能輕師德，重社會層面的‘習慣性道德’、輕個體層面的‘內省性道德’，在教師選聘、考核、晉升等環(huán)節(jié)中未能把師德為先落到實處。”
更值得警惕的是，教師師德失范的風險成本較低。林成華說，師德失范問題的處置缺乏法律剛性約束，僅有道德約束是遠遠不夠的，而目前師德失范信息的不透明，也使得師德失范教師“挪坑”偏容易。
當然，師德失范與社會環(huán)境大背景的迅速更迭緊密相關。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校教師指出，受不良社會風氣的侵蝕，個別意志不堅定的教師受到“拜金主義”“個人主義”“享樂主義”“錢權交易、權色交易”等不良思想風氣的侵蝕，導致了教師自我?guī)煹碌碾[形放棄。同時，在現有教師評價體制下，教師工作壓力不斷增大，導致部分教師心理失常、師德異化。
建立師德檔案查詢制度 完善投訴體系
“雙管齊下，改良大環(huán)境，建設好小環(huán)境。讓師德建設不僅成為社會、教育行政管理部門和學校的要求，更要確實成為每一個教師的自身修為和內心規(guī)約。”李建強認為，這需要我們做好針對性指導，提出分層次、分崗位、分年齡、分任務的要求，在解決教師實際工作問題中加強思想引領。不僅強調外在他律的要求，也要重視內在自律的啟迪，從根本上、源頭上解決好師德師風問題。
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儲朝暉表示，師德問題遠比現在已暴露出來的或是媒體關注的更復雜，應該從改革教育評價體制、加強職業(yè)道德教育和依法治校等多方面入手，合力解決師德建設難題。“當然，也要注重提高教師待遇，給予他們應有的尊重，讓教師能從心底珍惜、珍愛這份事業(yè)。”
林成華則建議建立全國教師師德檔案及查詢制度，使師德檔案切實成為教師考核、職務評審、崗位聘用、實施獎懲的重要依據。創(chuàng)新師德考核機制，探索建立一套操作性強的師德標準，避免用“圣人標準”丈量每個教師的師德水平，使師德考核流于形式。同時，還要推進教師師德問題立法，加大法律剛性推進教師師德實踐和自我約束，形成“德法并舉”的良好局面。
云南震序律師事務所律師張宏雷，曾代理過轟動一時的“吳高升師生戀糾紛”。在他看來，加強對學生群體的關注，是當下較為緊迫的事。“要增強學生的自我保護意識，學校作為監(jiān)管責任主體，應當盡到相應安全警示義務，做好防范和救助工作。提倡學生間互助，對校園性侵防患于未然，做到早發(fā)現、早揭露、早制止。”
林成華對此表示贊同。他強調，要完善學生投訴體系，建議教育部設立全國師德師風投訴熱線，接受學生、家長以及社會公眾對師德師風問題的投訴。學校設立教師師德師風監(jiān)察辦公室，負責受理學生投訴以及教師師德失范問題的調查及處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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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外大學如何規(guī)范師德
美國：對師生戀“零容忍”
1984年，美國哈佛大學率先頒布了禁止教授(包括教授的學生助理)和其直接授課與指導的學生之間有浪漫關系的規(guī)定，這是美國高校第一個頒布的師生戀規(guī)定。20世紀90年代中期之后，美國越來越多的大學和學院對師生戀采取“零容忍”政策。其中最為知名的是，加州大學總校于2003年7月出臺的規(guī)定，禁止大學教師與在讀學生，尤其是選修其課程的學生發(fā)生任何性關系，教師對學生只負有學術責任。師生戀被禁止，即使雙方自愿也不行。這一禁令在加州大學九所分校都有效。如果是未成年學生和老師發(fā)生性關系，即便是雙方自愿，也是刑事案件，但每個州定罪的情況不同，有的是重罪，有的是輕罪。
日本：在大學設“窗口”給投訴者專業(yè)建議
1952年，日本教職員組織就制定了《教師倫理綱領》，綱領中寫明，教師要“克制自己過度的欲望，生活有節(jié)制”等。在日本的大學里，最常出現的教師違反公德的事情主要是“性騷擾”和“權力騷擾”。由于個別教師的道德敗壞往往導致整個大學的名譽受損，所以，日本高校把重點放在防止教師做出不道德的事情上。防止騷擾委員會等機構在大學內設立“商談窗口”，即任何受到騷擾的學生或是教師都可直接去窗口傾訴、求助，“坐鎮(zhèn)”窗口的“商談員”會給傾訴者專業(yè)有效的建議，幫助其躲避不幸。日本各高校和學術機構都很注重自己的聲譽，一旦丑聞纏身就意味著信用破產、項目終止或經費減少。有違倫理綱領的教師，或被除名，或主動辭職。
